蕭沉忽然懂了。
他解了衣袍,將人緊緊裹住。兩顆心跳在冰與火之間掙扎,一急一緩,漸漸趨同。
案上殘燭終于燃盡,最后一滴蠟淚凝固成血珠狀。
黑暗中,白清晏的手指動了動,極輕地勾住了蕭沉的衣帶。
——這是他最后的力氣。
蕭沉抱著白清晏的尸身走進竹林時,霜氣正濃。懷中人輕得可怕,仿佛一具冰雕的空殼,唯有那襲染血的白衣還裹著幾分舊日溫度。
他走得極慢,生怕顛碎了什么,可白清晏垂落的袖口仍隨著步伐輕輕晃動,像一片將落未落的雪。
竹林深處的新土猶帶潮氣。蕭沉跪在墳前,十指插入凍土,硬生生刨出方寸之地。指甲翻裂了,血混著泥,他卻渾然不覺,只是機械地挖著,直到指尖觸到某塊尖銳的碎石,才猛地一顫——多像那年亂葬崗里,白清晏向他伸來的手,也是這般冷,這般不容拒絕。
“師傅……”他啞聲喚道,將白清晏小心放入土穴。月光斜照下來,那張臉仍是玉一般的白,眉梢凝著細霜,唇角卻似噙著笑。
蕭沉忽然發(fā)了瘋似的去擦他臉上的冰晶,可剛觸及,指腹便粘下一層皮肉——寒毒蝕骨,連遺體都留不住。
他僵住了,喉間滾出幾聲困獸般的嗚咽,最終只是脫下外袍,仔細裹住白清晏的頭臉。“您素來愛潔?!痹捯粑绰?,一滴熱淚砸在尸身心口,融開小小一圈冰痕,露出底下青藍色的脈絡——像極了他們最后一夜,他指尖撫過的那些裂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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